在中国历代封建王朝中,清代是钦定编纂大型图书最多的时期,这其中,《古今图书集成》是一部重要的类书。
由于有史以来最大的类书《永乐大典》早已亡佚不全,所缺甚多,故《古今图书集成》可算是我国现存最大、收罗最广博、内容最丰富的一部类书。被西方汉学家们称为“康熙百科全书”,许多著名的的图书馆(特别是汉籍收藏馆)都多方搜求,以能庋藏一部为幸。在美国,《古今图书集成》仅早期的两种版本(也是最珍贵)就藏有五部之多。其中经历,也算是中美文化交流史上一段趣话。
《古今图书集成》最初名为《汇编》,是奉清圣祖康熙令编撰,由陈梦雷负责纂集,并于康熙四十五年(1706)成书,当时并未付刻。至清世宗雍正即位,又由蒋廷锡等人据《汇编》重新编校,到雍正三年(1725)最后编成,全书计10040卷,约1亿6千万字,并改称《钦定古今图书集成》,翌年(1726)用清内府所藏铜活字大小丙号字体排版印刷,其中大字正文,字体约1厘米左右,小字注文。通篇字体清秀端正,书品大方,版式也十分整齐,书中所附插图多采用雕版印制,尤为精美。有“图绘精神,考定确当”之誉。值得一提的是,此次印刷。虽历时3年,却只印了64部,另有样书一部每部。每部计5020册,分装522函。此后,清内府这套铜活字就再未印过其它书。后来,由于铜价上涨,竟将其全部铸成铜块,作为铸钱原料悉效卖掉了。因此,这64部铜活字殿版《古今图书集成》堪称绝版,弥足珍贵。
时隔150年,即1878年,毕业于美国耶鲁大学的容闳重回美国,担任清政府驻美副公使。容氏是近代赴美留学并学成归国的第一人。出于对母校的感谢之情,容闳此次赴美,特携一套珍贵的殿版铜活字本《古今图书集成》捐赠给母校,连同容氏个人的其它藏书一道成为耶鲁大学图书馆汉藉收藏之滥殇。正因为有了这批中文图书,耶鲁第二年(1879)就开设了中国语言文学课,由曾长期在中国传教并担任外交官的卫三畏(S·W-Williams,1812—1884)担任教授,直至终年。
除耶鲁大学外,在美国还有哈佛大学和普林斯顿大学分别藏有这种殿版铜活字本《古今图书集成》。这三所大学所属的东方图书馆后来都成为全美重要的汉籍收藏馆。
显见,《古今图书集成》由于数量极少,流布不广,成为当时士林学子、坊间书贾和藏书家们竞相拽求的对象。光绪十年(1884),在上海由英人美查(F·Major)——创办的点石斋之图书集成局用扁体铅字将其重新排版印刷了1500部,每部书分别有1628册。因系美查所为,《古今图书集成》这个版本又被称为“美查版”。遗憾的是,美查这次可没有当初创办《申报》走运。他翻印的这版《古今图书集成》纯系谋利。书中脱叶、错字甚多。故不为世人所看重。到了光绪十六年(1890),由粤人徐裕子开办,当时以印刷精美闻名于世的同文书局受清政府总理衙门委托,用新法石版印刷了《古今图书集成》100部。该书按原版字样翻印,只是字体较原版稍稍放大了十分之一,并多了24册(卷)考证,全书计5044册。同文书局这次印刷,用料讲究,所用纸张均为上等桃花纸印刷,最难得的是每遇有原版有缺笔断道之处,均要细心描补,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,一如原镌。另外,同文书局这次还特别装订了一部用黄绫团龙为封面,专供老佛爷慈禧太后所览,故同文书局实际上共印刷了101部。由于印刷精美,这版《古今图书集成》影响大,流布也广。
在美国,1902年罗塞斯(Seth Low.1869~1960)就任哥伦比亚大学校长,出于对中国文化的热爱,罗氏有感于当时哥大图书馆所藏中文书籍甚少,决心在哥大建立一座象样的汉籍图书馆。因此,他写信给当时美国驻清廷公使康格(E·H·Conger.1843~1907),希望通过他请求清政府能够给予帮助。是年,慈禧太后闻此请求,遂慨然相赠了一套价值7000美元的同文书局影印版《古今图书集成》给哥伦比亚大学。这样,哥大连同前一年由“丁龙中文讲座”(Deao lung Professorship)而购置的中文图书,成为其图书馆汉籍收藏中最早也是最为珍贵的一批中文藏书。由于罗塞斯校长的不懈努力,哥伦比亚大学不仅汉籍收藏宏富.而且日后还成为全美享有盛誉的汉学研究学府。如今的哥大东亚图书馆,已有中文藏书30万册。
1900年,我国北方数省兴起的义和团运动被八国联军镇压下去。次年,在签订的《辛丑条约》中,清政府被迫向参战的八个帝国主义列强赔款,计4万万5千5百万两白银,自1902年至1940年付清,年息4厘,史称“庚子赔款”。其中美国独得32,939,055两。出于对华政策调整的需要,美国1908年和1924年先后两次退还部分庚款给中国。以用在中国的教育、文化和医疗卫生等方面。为“答谢”美国政府之“善举”,1908年清政府特向美政府赠送一套同文书局版《古今图书集成》,这套大书自然被放置在美国国会图书馆的书架上,成为该馆重要的馆藏之一。
《古今图书集成》除上述三个版本外,1934年中华书局还将清内府殿本缩印,每部只有800册,并附考证3册(24卷)。60年代台北文星书店也出有影印本。想来,这些新版流入美国各大图书馆的一定不少。
从美国一部《古今图书集成》的收藏不难看出,自从l8世纪末“中国皇后号”美国商船访问中国广州之后,中美之间的文化交流就十分频繁。一部印数不多的中国类书,在美就能有如此多的收藏。足见,中国文化在美国的影响深远,它预示着数十年后,美国必将成为世界汉学研究的重要国家。(张翔)
参考文献
1.沈津.哥伦比亚大学东亚图书馆散记.图书馆杂志,1987(4)
2.鞠蒋源.美国中国学资料见闻札记.百科知识,1988(11)
3.段立生.美国中文藏书概述.中山大学学报(社科),1993(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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